从没有试过在一天内反复听着一首歌，不论在我疲乏地睡去，还是昏沉中醒来的时候，耳中总响着这首歌，以至于我现在想起，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了。而我现在又把它从网上下载了下来，反复地听。每听起它，就会想起当时的情景，这首歌已经和我走的那段路分不开了。
这是一段一千一百多公里的路程，拉萨到格尔木。路况很好，柏油路，当然比不上城市里的，由于车速快，遇有坑洼的地方，整个人还是会被抛起，然后和行李一起又落回原座。我从深夜十二点一直坐到第二天的晚上八点半，二十多个小时。由于体力的透支，当时的精神状态不大好，留在脑海里的记忆也是模糊不清的。路上没有留影，即使是经过著名的唐古拉山口，呼呼的山风和高原的低温把整车人留在了车厢内，迷糊中我被拽着下了车，也只是勉强举起相机帮同伴照了一张了事，那个时候，我只愿快快回到温暖的车内，没曾想到此时我坐在家里，打着这些文字的时候，后悔得连肠子都青了。所以，有关那段路程最真实的证据就只有这首听了n+n+n次的歌了……
半夜一坐上车，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望向窗外，只见辽阔的草原，尽头与天相接，中间柏油路横贯而过，曲曲弯弯延伸至天际。已是深秋，草已稀疏枯黄，也见不着牛羊。公路寂静，只有我们这部车在急急地赶着路，除了两边次第后退的褐色电线杆，大多数的时候再没有其他的参照物，只偶而闪过为修建青藏铁路搭的工地：数间房屋，大型的挖掘运输设备，几近两米的大标语牌，写着为青藏铁路早日完工努力奋斗之类的口号，蓝色的底，醒目的白字，颇有点气势。阳光正灿烂，晒得皮肤直发疼，戴着墨镜，拉上帽子，明晃晃中我照旧睡死了过去。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没那么燥热了，发现外面景物已变，天空灰蒙蒙的，极远处是黑鸦鸦的积云，云层还不时被闪电划开，想前面一定在下着大雨，长长的路，似怎么也走不完，窗外的景物不断掠过，我只茫然地看着，看着……
“……轻轻开了门，只有风雨声……”突然间被冻醒就听到了这句，脚已有些僵了，司机在大家的抗议下仍然不肯开暖气。感觉天色极暗，有噼哩啪啦的声音，不太象雨点打在车厢上，抹开窗上凝结的水气，透过这一圈，才惊觉是下起了冰雹，车外狂风大作，黑天昏地，这小小的车子就象巨浪中的孤岛。冰雹之后又是大雪，很快，路边就有薄薄一层了。“……就象黑夜和白天，相隔一瞬间……”磁带仍在转动，悲伤的音乐让人有些惶惑，大自然的肆虐突显人的脆弱，而这明暗冷热的攸忽交替就是现在让我觉得不真实的原因，象电影的镜头，跳跃在不同的场景中……
“……天空啊下着沙，别再为我牵挂……”
车子疾驶在黑暗中，不远处已有灯光点点，带来温暖的家的感觉，虽然我只在这暂时落脚。这里不是起点，也不会是终点。
“……风走了，沙走了，不要再想起……”
可我已不能不一再想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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