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大了!正打算返回库尔勒,山洪阻路的传言已满天飞。
心想不至于那么倒霉吧,坐上班车勉强开了几百米,就看到前面这段国道被冲断了二十多米长的路基,洪水汹涌而过。司机倒不迟疑,马上掉转车头开回了乌什塔拉。
灾情相当严重,据说是天山的清水河暴涨泛滥,连铁路都冲坏了,火车也过不去。看起来昨天金沙滩的那场雨虽然不大,在天山里面却一定下了暴雨。受阻塔拉小镇,因为不知道这种状况会延续几天,所以怎样也平静不下来。
彭永说在塔拉附近的马兰小镇有个同学,既然回不了库尔勒,不妨去拜访一下。
马兰是个核实验基地,有了这样一个基地,此地才开始人丁兴旺,才有了医院、学校、市场、行政部门等等,马兰才成其为一定规模的小镇,新疆的很多地方大抵如此。
彭永的同学在部队医院里,有一份清闲而严肃的工作,这似乎成就了他老实本分的性格。在他家里吃了午饭,对于彭永千里迢迢地来到新疆,并顺路来看望他,他丝毫不感冒,相反对这种“好高骛远”行为的评价十分不高。他反复强调说,他还是喜欢陪着新婚妻子过过普普通通的日子。
彭永有些尴尬,看着他的满腔热情渐渐熄灭,我暗暗好笑,谁让你来看你同学?话不投机,吃完饭我们就告辞离去。
我们决定到发洪水地带去碰碰运气,是否已经能够通车,只见水流湍急,仍没有希望,据下过水的说有齐腰深。这时有辆夏利车前来兜客,说有小路可以通过淹水区,跟她谈价到四个人65元成交。车向天山方向绕道而行,挑了个水浅处驶过,颠簸着穿过戈壁滩,重新回到了国道。
然而又见到了一个更大的水坑,女司机要我们下车,说她实在开不过去,水太急会被掀翻的。边上有条小道不断有车来往,问她走那里是否可以去和硕县城,她说可以但推说路况太差她不想去,加钱也不去。
没奈何下车,此地离和硕仅3、4公里,而从和硕回库尔勒之路将无水患之忧。想淌水过去,结果下水的人说最浅的地方也要齐胸深,于是死了心。正自彷徨无主,又一辆面的前来拉客,说正是到和硕去,心下大喜立即上了车,也不管车上的人已经挤作一堆。先前的夏利车并不是不能开,原来是同和硕的同行有君子协定呀。
面的开进了一个小村庄,村庄里的许多庄稼遭了水淹,学校和部分民舍也进了水。当驶过村里的石桥,正看见那洪水象疯狂的野兽一般咆哮如雷,翻腾着大量黄色泥浆向东面流去,车上众人都看呆了。
在和硕坐上最后一班汽车回到库尔勒。
司机是维吾尔人,因此喇叭放送的是维吾尔民歌。这应当是首弹唱歌曲,曲声朴素而悠扬,歌手更象是个吟游诗人,歌中加入了相当多的语气词并反复咏叹,显得如此沧桑悲凉。我毫不懂得维吾尔语,但音乐是那么有力,胜于文字,并可跨越任何障碍。
于是,昔日吐鲁番弹唱男子那高超的琴艺,那豪放的歌声,和那自由洒脱的神情,宛如火一样地在我脑海中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