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没有猴子石的猴子石
或许是因为更接近太阳的缘故,山上的天空总是黑得较晚,时间对我们来讲也就变得充裕起来,调整一下速度,大家走得轻快了许多。
在一处山泉口,我们停下稍作修整,潺潺的山泉从缝隙里涌出,冒着阵阵寒气,似乎她天生就这般傲气,让人难以接近。
“好大一股力量!能将她从海拔2千多米以下的地层中压起?”
“只要有缝隙,水就能上来。”大虾补充道。
我静静地看着她激情迸发后的沉没,也沉默了。似乎人只有枯坐在这生命的角落里才会强烈地感受到生命是在缓缓流淌中渐渐消逝的。
每当看到一处水流干涸的印迹,心中便生几许莫名的不快。其实山泉的命运和我们的一样,永远是在无人经意的流程中经历着苦难,艰辛和孤独。山泉有它的使命,却无法预知将来,正如生命的无常一般,让人难以把握。
从这亘古不变却又无比苍凉的调子中走了出来,我们终于看到了另一种生命的痕迹。猴子石到了。
和现象中的完全不同,这里既没有猴子也没有岩石,猴子石仅仅是个自然保护站而已。一间屋,一个人,一群鸡和一只胆小怕事的狗,除此以外眼里充斥的完全是高原的荒凉。
我们说明来意,工作人员表示,南天门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上的,一定要有部门批文。而且上山没有路,得由向导带着走小路。
“那怎么办?”我心中暗道不好,大家互换了一下眼色。
“有别的办法吗?我们就是冲着南天门和张教授来的,而且我们……”郎中的工作开始了。
“除非站长特许,由他带你们上山。”
我们会意,开始等待站长的出现。
后山很大,没敢走太远,看完日落便回到了猴子石。夕阳余晖映射下的高原显得格外宁静,我们无力也无需改变它,只有尽力地融合,细细体会那股积聚了很久也很深厚的内力。突然间,我感到了一种蕴蓄在平静中的不平静。狗叫了起来。站长回来了。
一个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的男人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一边走一边嚷着些什么,没能听清。他表现得并不十分热情,一副严肃的神情和他特有的打趣方式让我极不适应。言谈中得知他不吃西瓜,火腿肠,牛肉。老天,谁知道他还有什么是不吃的。“在这里,你们要听我的命令。十点前全部睡觉……”站长很认真地说。我心里已经悄悄把他定义成一类人――怪。(关于这位袁裕豪袁站长我不打算着墨太多,不过也真是个人物,他的经历曲折离奇,绝对可以另写出一部传记来。)
郎中好象有超常的社交天份,他和那个怪人倒是聊得投机。我和大虾望尘莫及。晚餐时间,郎中开始从事他热爱的另一项工作。我闲着无事,开始打理起那头脏兮兮的头发,再也忍受不了了,直奔水源。山泉的寒气从头顶直刺足底,不过对我来讲,再没有什么比清爽的感觉更重要了。
出乎意料的是正在煮饭的居然是大虾,一看架式就知道是个没有厨房经验的家伙,果然饭是夹生的,不过我还是鼓励了他一番,毕竟是块可开发资源。郎中捧着从袁站长那里搞来的三稞大白菜,乐呵呵地朝我走了过来,“拿去洗一下,等会儿让你尝尝我的手艺!绝对一流。”我点头,开始认认真真把那三稞硕大无比的白菜从里到外地清洗了三遍。两腿发麻,手指冻得没有了知觉,心中暗叫,“苦差啊!”
袁站长指了指手表,朝我直摇头,我自我感觉十分良好。他俩躲在一边偷笑,“就三稞白菜洗了半个多小时!”我冲他们俩大叫:“洗干净点没什么不好啊!免得你们拉肚子怪我。”天渐渐暗了下来,点起蜡烛,开始了我们的烛光晚餐。正是:天有不测风云,这样关键的时刻,我的牙齿居然痛了起来,真要命。(病因不详)
郎中又开始起劲,他从药盒子里取出两根针,朝我的涌泉穴扎,“止疼的,绝对有效。”
一阵酸痛,我惨叫:“啊!酸死人了!放过我吧!”
“瞧,酸了就不疼了呀。脸上再来一针!”
“不要,不要了。别毁我容啊!”我叫着跑出了屋。
这是痛苦的一晚,连星空都那么黯淡。而山的另一边,闪着奇光。“是施工造成的!电焊而已。”大虾兼具专业性和科学性的解释让我怀疑了又怀疑。(其实是闪电,那晚板壁岩下起了大雨)
没有消炎药,只好吞止痛片,如我所料,药效全无。唯一可做的就是睡觉。我自我安慰地躺进了帐篷,只期望睡眠可以缓解这让人难以忍受的牙疼,但是期望变成了难以实现的奢望,牙龈越发的肿痛。
寒气不断地侵袭,我只能裹紧睡袋,忍受煎熬。突然想起远方的朋友,感觉是如此的孤独。外面的风很大,各种怪声不断激发着我的想像力,据说后山有熊和野狼,它们只在晚上出动。我开始害怕起来。凌晨三点半,才迷迷糊糊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