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疆交通的大瘫痪仍在延续,坐火车去喀什的希望渺茫。
彭永打算坐上午11点班车直接去喀什,那样的话得熬一晚上,次日中午方可到达。我吃不消坐夜车,准备先去库车,明天火车如果仍旧不通,则先到阿克苏休整再去喀什,这样做是为了避免旅途的劳累。另外,先到库车可以了解一些交通状况,如去克孜尔千佛洞,和去巴音布鲁克、伊犁的信息。
与彭永同行四天,对于即将失去这个好旅伴非常惋惜,无奈终有一别,他翻越昆仑山入藏,我则直上葱岭,从此各行其道。
离11点发车尚有几个小时,打了出租车去北郊的铁门关。
铁门关是历史上丝绸之路翻越天山的必经之地,它建关的时间可以上溯至晋代。铁门关建在一处依山傍水的山道上,关左是千仞绝壁,上书“襟山带河”四个大字;关右是蜿蜒曲折的孔雀河,足见其地势之险要。相传唐朝诗人岑参曾经来过这里,留下“题铁门关楼”和“宿铁门关西馆”二诗,遗憾的是我没能从峭壁之上的无数题诗中找到这两首。孔雀河边柳树青青,凉风习习,比起下游,这里的水相当清澈。
告别了彭永,坐上去库车的班车,谁知这却成为我长途苦行的起点。苦挨了六个小时,看惯了窗外的戈壁方才到达库车,又被告知没有直接到喀什的班车,须先到阿克苏后转车。正巧有辆去阿克苏的末班车,计算了一下时间,决定连夜去阿克苏。
同车有个自称是广州什么大学的美术教师,也要去喀什和塔什库尔干。虽是同路,我丝毫没有和他同行的兴趣,瞧他的样子!40岁不到的光景有些秃顶,一身装模作样的户外装打扮,大热天还穿得挺严实,嘴里还叫“好热,好热”;摄影包里照相机带了好几个,不得不多占了个坐。他总是要跟我谈起在阿克苏的老朋友,某个军区的长官,然后也许会派车送他上帕米尔高原。
我怎耐烦这种人。
半路下起夜来雨,我穿起长袖衬衫仍觉得冰冷刺骨。道路上满是水坑和掉落的山石,车行极慢且颠簸得厉害,苦不堪言。世事大多如此,当你认为新疆绝少下雨,当你以为这发生的可能性很小,它却在你最不需要的时候施施然到来,令你悲恹不止。
此时心中不由闪过一丝悔意,我追求的究竟是怎样的世界呢?
这世上毕竟还是有许多年轻人一看到对立于常识世界和市民社会的生活方式,便会感到无限的魅力。
凌晨两点赶到阿克苏,身心倦怠已极,倒头便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