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盘山公路上蜿蜒而行,我的目光便投向了那山,那水,那山水之间的生灵——山里人。
车行一路,路边的风景会不断地从窗口闯进来,跳入我的眼睛,而我的目光在欣赏着景色的同时,也注意到了路边的山里孩子,也许是天气的原因,他们都是穿得很少,过时的广告衫和单色的平脚短裤松松地包拢着瘦瘦的身体,露出的是细细的手臂,细细的小腿。他们有的对着车子笑,有的做着鬼脸,不时发出几声叫嚷,但大多的孩子都对车子的到来无动于衷,仿佛我们是那田里的秧苗,经年累月地在他们的注视下,已没有任何值得他们关注的地方了。远处田间俯身插秧的是孩子们的父辈们,阳光忪忪地照在他们的背上,仿佛已无意将他们身上那白衬衫上的泥点烘烤成陶吧里DIY的围棋子。
车行至山腰,打尖之处出来招呼我们的是当地的一位青年妇女,脸上浅褐色的皮肤让我开始总把她往中老年队伍中归拢,圆圆的脸上五官不是怎么显眼,桃色的衬衫,黑色裤子,普普通通的打扮,虽然客店的主人就是她,但她还是一个要让我多看几眼才能记住的人。饭毕,同行的女同胞便围坐在女主人的身旁,串掇着她讲自己的爱情经历,讲自己的创业史,讲山里的民风,讲游客的故事。女主人在说话的时候,总是含着那份腼腆,虽然没有脸上泛出红晕,但说话的语速总是很慢,慢地让我们这些忙里偷闲坐在衡山路露天酒吧里拼命享受休闲的人都感到时光的停滞。
经过一晚的雨水滋润,第二天早起的游人会有缘看到山间蔼蔼白雾似轻烟般缈缈升腾于山坳,萦绕于山峰。穿行在泛着粼粼波光的梯田之间,我们看到了一位在田里劳作的老者,虽没有被五谷压弯了腰板,却也是常常为亲近丰裕的大地而颔首俯身,而岁月的刀剑虽在他脸上划下道道如梯田般平行的印痕,但却难在他微笑的时候保持一分的深刻,就那么轻易地用微笑驱走了多少年轻白领涂粉调霜企求减少的纹路。老者手里的鞭子轻轻地敲在牛身上,似乎是在轻叩熟人的门扉,一切在我们看来是这样的平静,连水牛在水中的步伐也是不紧不慢的,这里的生灵都在享受着灵性山水赐予他们的安逸。
山上多有当地的妇人因旅行社的要求在向游客推销着各种小玩意,同行的女士又特爱此类物品,所以在下山的时候碰到了一位苗家老妪,她带领我的同伴去她家挑选苗族服饰,下山的路是当地人走的小路,盘山公路三刻钟的路程,在我们脚下变成了二十分钟。在我看来步步小心的青石板路,老妪却似闲庭散步,不时得拈花惹草,好不悠闲,到了转弯的地方还稍稍停顿,为的是能让小心翼翼往下挪的我赶上来。出了一身汗后我最后双脚终于踏上了泥土地,感谢……
在老妪家休息,趁同伴挑衣服的时候,我才有机会看清楚这位老妪,她给我的最深刻的印象是眼窝深深地下陷,比起那些常戴眼镜人来,她陷得更深,我也只能猜想是苗服上的绣花让她费尽了眼神。她那布慢满青筋的瘦瘦的手掌和苗服滚丝的花边行成了强烈的对比,我都无法再直视那正在出售的衣服,转身去看窗外千年流淌的河水了。
和山里人的买卖结束后,到了回寨必经的廊桥,身乏体乏,靠在长廊上休息,同伴边便和在一旁卖东西的孩子攀谈起来,那女孩估计在14岁上下,长得很清秀,白色的衬衫和裤子,清清爽爽,不沾一泥点,袖口的金丝显示了自己的民族特色,虽然在用着普通话不时应答着顾客,但还是脱不了那份稚气。在听她们的谈话中,粗略知道了是读书放假时来为家里做些活,哦,很庆幸,虽为深山,但也没有出现辍学的事了。小孩子总归还是小孩子,做着生意,却打量着同伴头顶那时髦的牛仔帽,当同伴送给她时,却又是显得非常的局促,朴实得连谢都忘记了。戴上帽子的孩子看上去有点中西合璧的味道,感觉她就是镜子里的我们,一群来到这深山来观赏原始的风景,骨子里却又脱不开喧哗的城市的人。
旅游是放松,久居却真的会让我们忍受不住,休息过了,放松过了,收拾行囊,回到我们的钢筋水泥森林,继续为了下一次的出行积攒物质财富,出山的时候,又一次看到了山里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