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山里的美丽学堂

　　游完月亮湾，天还没黑，姓陈的摩的司机建议我们先去他住的村子转转，那里不要门票，天黑了再送我们去李坑。因为他推荐的月亮湾让我们惊喜了一把，而且这两个司机的车也开得很稳，我已经对他们比较信任，就跟他走了。

　　村子就像徽州到处可见的民居，并无特别之处。陈姓司机带我们去看了几间老房子，所到之处，主人都非常友善，但这些房子进门的砖雕和前堂的精美木刻，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坏，他们告诉我们都是文化大革命批四旧的时候，被逼迫用铲子铲掉，而且要逼你自己动手。一个年轻人指着门楣说，当年他父亲先铲了一个，第二天人家来看说态度不端正，不行，得彻底破四旧，他只好第二天又爬上高高的梯子，把所有的木雕都铲掉。我不知当时他是怀着怎样的悲凉来做这件事。

　　在村子的一角，我们看见一幢带红色廊柱，飞檐峭壁的漂亮三层楼建筑，外面还有刷成黄色的蜿蜒的围墙，通常是寺庙的那种围墙。摩的司机说那是村里的小学，那地方原是祠堂旧址，80年代初，茶叶卖得好，卖来的钱就修了这座小学。徽州人重视教育的传统可见一斑。

　　走进围墙，是个简陋的小操场，有一个篮球架，一副生了锈的单杠。但院子里两棵需几人合抱大樟树，却是城里任何一个贵族学校无法比拟。一群孩子端着饭碗在台阶上吃饭，好奇地看着我们这两个不速之客。原来他们都是住宿的。我爸爸走过去看他们吃什么，就是一些米饭和干菜炒辣椒，不见一点荤腥。可看那些孩子一个个都水灵灵的，健康可爱。问他们上学要交钱吗？说不要，但是要交柴禾，米是自己带来的，干菜也是自己带来的。问他们有些什么课程，孩子们叽叽嘎嘎，争着说有语文、数学、劳作、思想品德、自然，听下来和城里差不多，就是没有英语课。因为没有懂英语的老师。我对父亲说，你来做志愿者教他们英语吧，这些孩子多可爱。我提出和孩子们合个影，他们嬉笑着有点腼腆地聚拢到我身边。

　　哦，美丽的乡村小学，可爱的山里孩子。

　  三、 夜闯李坑村

　　夜色终于降临，我们朝李坑进发。李坑建于北宋年间，至今也有千年的历史了，出过几个名人，如南宋乾道年间的武状元李知诚。书上都说这里是“小桥流水人家”。
路上摩的司机还不开灯，说不能惊动村里人，我们似乎很信任这两个司机，也不觉得害怕。快到村子的时候，他们说，你们下车从这条小路走进去，走大概十来分钟没问题吧？我们骑车从大路过去，开过了收费口，再在前面接你们，路上你们不要说话。

　　于是我们像小偷似的背着包，屏声净气在夜色中的乡间小路上，高一脚低一脚，让我想起小时候看过的地道战，鬼子悄悄地进村了。在治安不太好的地方，我们这样做也许有点冒险，但不知为什么我从一开始就没觉得害怕，反而觉得很好玩。我的直觉告诉我，可以信赖这两个司机。走到前面，他们果然在等我们了，陈姓司机事先已打电话通知他岳父准备饭菜。他岳父打着手电来接我们到他家里。这是新盖的一幢两层楼的民居，有5个床位，房间不错，也有热水洗澡，最糟糕的是厕所，在屋后的猪圈边，不太方便。还有一个农家规矩，男女不能同屋，即使夫妻也不行。

　　一会女主人端上来了饭菜，一锅土鸡汤，一条红烧荷包鲤鱼，一盘韭菜炒蛋，一个炒豆腐。不知道是因为饿了，还是女主人厨艺不错，我吃了两碗饭。看到网上都有说荷包鲤鱼名不副实的微词，但我吃的这条味道非常鲜美，就是鸡汤淡了点。
这家的男主人60来岁，姓李，人非常友善，村里90%的人姓李。

　　第二天一早他就带我们到村里到处转转，有一点小桥、流水、人家的味道，但对于去过丽江、周庄等地的人来说，并没觉得太出色。不过有主人带着在清晨的薄雾中散散步，那种感觉还是非常不错的。他带我们来到南宋武状元李知诚的故居，一间木楼，一个院子，院子里有一个池塘，养着几条红鲤鱼，还有一棵据说800多年的桂树。故居本身并没太吸引我，倒是从故居的后门出去，让人眼前一亮，一座青山，一弯溪水，一泓清泉。山上松篁夹道，溪边村人在刷牙洗脸，泉侧，一个中年汉子在担水。老李告诉我们这是个从西北来的外乡人，在这里住了6个月了，每天担水翻山越岭。汉子告诉我们，在鹜源，要住下来，在山里闲庭信步，慢慢欣赏，才能领略这里的妙处。我想他是悟到了这里山水的真谛。以后我们在不同场合听到人说起过这个西北汉子，但似乎没人说得清楚他在这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