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黑得很快,一会儿山道上就伸手不见五指了,雾夹着风,站在外面穿着羊绒衫、牛仔服都觉得冷。淫雨凄风,好象旧社会来了。我们想让店老板给我们煮碗热汤面,可是进去一看,等着炒菜的有三四桌,店老板正在拼命颠勺呢,他让我们八九点的时候再来。我们只好缩回了“标准间”。
二楼亮着几个黄黄的电灯泡,发电机突突突地供着电。屋顶为了防漏钉着塑料膜,风刮得哗哗直响,想起了“铁马冰河入梦来”。
八点半钟,终于煮好了我们的热汤面。原来太太想吃荷包蛋面,鸡蛋炒光了(下午我们看见的鸡蛋的母亲都没了),只好吃肉酱面。我们还是很满意的,外面是风雨交加的旧社会,在亮堂堂的屋子里,有面吃就很不错了。我又要了一瓶青岛干啤和一大盘花生米,啤酒八块,花生米也是八块,还是社会主义好啊!
店老板今天大概挣了不少钱,心里美滋滋的,干脆把屋角盖着的电视机也打开了。只有一个台,湖南卫视,声音很清楚,但是图象一条一条的,正好是快乐大本营,热热闹闹的,厅房里来了不少人看电视,镇国寺的一个和尚也站在我身后作着观众。我觉得离共产主义已经不太远了。
吃饱喝足,该睡觉了。太太没有去过南极,却是最有经验的,她穿上了所有能穿的衣服,把自己包成了一个蚕宝宝,然后把我的被子压在了她的被子上面,告诉我两个人挤在一起才不会冷。我想这大概不会错,不过我们有一天去了南极该怎么办呢?
迷迷糊糊很快就睡着了,BP机早晨5点30分会把我们闹醒,我刚才问过店老板,日出大约在早晨六点半。
半夜就醒了,听着铁马冰河。五点半了,收拾停当,我鬼鬼祟祟地抱着一床被子,和太太摸出了房门。
外面仍旧是黑乎乎一片,雾气大极了,一头雾水,被子表面一下子就潮了。我们想去蘑菇石那里去,但很难辨得出白天里走过的路,没有手电,这么走太悬乎了。
还好,六千八百步那边晃过来电筒的光亮,是两对看日出的同路人,我们正好同行。
他们很照顾我们,让我们走在前面。我们在蘑菇石就停住了,他们还要爬到老金顶去,不过一会儿又转了回来,因为路太不好找了。
天光逐渐显现了,然而雾气依旧铺天盖地。象是有口无形的大蒸汽锅在不停地工作。最有希望的是一刹那,云层中有一小片突然变薄了,变得很亮,可是一眨眼的工夫,一切又归如以前。
梵净山的日出,我们无缘了。云是你的衣,雾是你的袍,长袖善舞的梵净山,再见了!
7点钟,我们开始下山,路上遇到了下山担水的店老板,他笑着向我们道别。
为了赶上下午2点55分从玉屏回贵阳的Y247次火车,我们是坐滑竿下山的,快到山下的时候,赶上了上山的大队人马,我想,他们是吃不到店老板的炖全鸡了。